8 May 2012

殘跡,爍光,鄭君殿

Untitled

鄭君殿是一位很早慧的創作者,當他在1987年自國立藝術學院(今台北藝術大學)美術系第一屆畢業後,便以成熟得近乎有些超齡的繪畫語言受到矚目,並在隔年入選了「1988中華民國現代美術新展望」,成為整個展覽中年紀最輕的藝術家之一。其入選作品《「盒」子,人與靶》顯得暴戾頹放,差異與不確定主宰了整個畫面。那個時候的鄭君殿,像是追求著某種極大主義,害怕困守在單一風格類型或圖像意義。他似乎什麼都想要──成形畫布、硬邊與平塗的表面上,橫陳著肌理與素描線條,抽象混搭具象,幾何符號出現在帶著透視感的荒原上;我們在畫面中央,遭遇一張半邊陷落的臉龐,頸部筋肉像是樹根糾纏著身體,但這位裸身男子,身體根本喪失了同一性,像是被切割、解離後,又錯置在一起的團塊。在極大化的語言背後,鄭君殿畫的是那個時代的頓挫,「頹喪、失落感一再侵襲著盲目的我。」(註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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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義大利超前衛、美國新表現主義在台灣正興盛,鄭君殿這件作品的細節,讓人想起奇亞(Sandro Chia)與沙利(David Salle)與英國普普藝術大將奇塔(R. B. Kitaj)。但在語言系譜之外,它更真切地展示著解嚴前後台灣社會中,一位青年藝術家游移的精神狀態。對於在金門成長的鄭君殿來說,騷動的台北都會像是個異地,而非生養棲息的所在。隨著國立藝術學院在1985年遷至蘆州,位於台北盆地邊緣的地理位置,形塑了鄭君殿凝視社會的視域。鄭君殿在盆邊旁觀台北都會,哀悼著「泥土與空氣的味道」遭人們忘卻,傷感於「愛」之不復存在。「我迫切需要離開蜂湧的人群,脫離都市侷促空間的壓迫」(註2),並不令人訝異,頓挫的藝術家開始了他田園詩人的轉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