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已邁入82歲的草間彌生,創作生涯完全以日本與美國為根據地,與英國藝術界並未有太多交集。距離上次她在倫敦蛇紋畫廊(Serpentine Gallery)的個展,已是12年前的事。今年二月,泰德現代美術館推出草間的大型回顧展,橫跨這位「圓點教母」60多年的創作資歷(註1),加上她的自傳《無限的網》(Infinity Net)英文版,也趕搭展覽熱潮,在今年初於英國書店正式上架,等於提供英文世界一份絕佳的創作自述(註2)。但在交叉閱讀之外,英國媒體消化這段文化距離的方式,則不免又虛弱地祭出了YBAs(英國青年藝術家)──除了把精神官能傾向上輕微得多的艾敏(Tracey Emin)與盧卡斯(Sarah Lucas)拿來比較,更熱門的,當然是把赫斯特(Damien Hirst)的圓點畫(dot paintings)再度搬上檯面。
這無疑是一場慘烈的類比。當草間彌生在1950年代開始在紙上鋪陳圓點的時候,赫斯特根本還沒出生。但不能怪媒體的聯想,因為在YBAs陣營裡,赫斯特是少數與草間有交集的藝術家。1998年,赫斯特便曾在紐約訪問過草間,並透露對其圓點的喜愛──儘管是基於截然不同的看法(註3)。2000年,草間在倫敦舉辦首次回顧展,隔年赫斯特就發表了他著名的圓點系列《數字畫》(Painting-By-Numbers),於是被認為受到草間的影響。到了今年一月,草間的泰德回顧展開幕前夕,赫斯特的圓點畫系列又在古高軒藝廊(Gagosian Gallery)展出,更別說緊接著四月泰德又將推出赫斯特的大型個展。時間或許太巧合,也讓這次展覽開幕在某種程度上被炒成一場圓點正名行動。記者們追問草間對赫斯特的看法,坐在輪椅上的「圓點教母」含蓄地說:「很高興這個我從小開始使用的圓點,在大家齊心協力之下,變成了通行世界的愛與和平的符號」。(註4)
草間彌生在1929年出生於日本長野縣松本市,家族事業是有一百多年歷史的苗圃批發生意,這讓她從小對植物就很有興趣。草間在10歲時就想當藝術家,卻一直受到母親管教問題及保守家庭觀念的困擾。在自傳與訪談中,草間不只一次提到母親拘謹嚴格的個性,及男女關係混亂的父親。小時候,她曾經被母親強迫偷窺父親與情人之間的性愛過程,這個經驗後來變成了她精神創傷的重要來源,她開始痛恨男性陽具,也對女性性器冷感,對性的恐懼一直伴隨她至今。此外,幻覺與強迫症更主宰著草間的心靈,她自承小時候總是看見物體周圍帶著光暈,聽到動植物對他說話,還有過靈魂出竅的經驗。有一次,她盯著紅點紋樣的桌布出了神,不久發現紅點彷彿溢出桌布,向四周蔓延開來。自此,斑點佔據了草間的世界, 並進而成為她創作上最重要的母題。草間並未逃避她的精神官能症,而是逼視所有的恐懼與幻覺,讓其淹沒自身。對她而言,藝術是一種自救,更是一種自我抹消(self-obliteration)。這是草間彌生的創作動力學,她不只一次在訪談中提及:「如果沒有當藝術家,我早就自殺了。」
此次在泰德的回顧展,以草間彌生在1950年代的紙上作品為開場。這些作品雖然尺幅很小,卻展現非常幽暗深邃的特質,畫中形象有時是細胞或果核似的生命體,有時則是斑點覆蓋的洞穴,或有著零散枯枝的荒地。藝術家並不打算讓我們的觀察力有一刻鬆懈,總在那遙遠的、理當於視覺上慢慢淡出的邊界上,植入了一排微小的芽,或是在飄浮球體下牽連出一條極細的線。這些作品展現著令人戰慄的圖像繁殖力,要求觀者以無止盡的觀看來換取。藝術經驗在此,被草間推演成一種像是施虐與受虐關係下的強迫症。
在1951至1957年之間,草間彌生創作了好幾千張的紙上作品,這次展出的只是其中極小一部分,但部分作品已透露了她未來創作生涯中兩個重要的形式母題──圓點與網紋。草間這時期作品中的有機形體,帶有米羅(Joan Miró)與克利(Paul Klee)等超現實主義者的影子,但卻顯得更晦澀、更神經質得多。至於細膩的色調變化,則讓人想起她早些年的膠彩畫訓練。
1948年二戰結束後,草間彌生終於一償宿願踏上習藝之路,赴京都拜師學習膠彩畫(即當時所謂「日本畫」)。但她很快就對膠彩畫的傳統包袱感到不耐,透過雜誌與畫冊上的二手資訊,草間開始接觸西方的立體派與超現實主義,探索非傳統的抽象語言。隨著在日本國內的幾次個展,草間逐步在日本藝壇建立名聲,1955年,她的三幅水彩作品獲邀參加紐約布魯克林美術館的聯展,這也是她首次的海外展出。
草間彌生不諱言,「想到在京都習畫的那幾年便想吐」。她對當時日本藝壇的師徒制、保守作風與沙文主義難以忍受,一心只想到美國發展。當時日本的社會風氣並不鼓勵女性創作者自我實現,草間只得自己想辦法建立聯繫。由於早先她曾在舊書店買到一本歐姬芙(Georgia O’Keeffe)的畫冊,深受啟發,鼓起勇氣寫了一封信給這位當時已很知名的美國女性藝術家,希望能獲得她的引薦。半年之後,草間出乎意料地收到歐姬芙的回信,這帶給她很大的激勵,自此兩人也成為朋友。1957年底,草間彌生啟程赴美,在西雅圖短暫停留後,隔年真正踏上紐約的土地,她隨身帶了一千多張紙上作品及很少的旅費,立志要在這裡找尋藏家,以創作營生。在本次展覽中,有一張照片是她從家鄉準備出發前的場景,捧著花的草間,四周圍繞歡送的親友們。但回憶當時,草間說她毫無戀棧,只覺得一刻也無法再待在日本了。
草間彌生在抵達紐約後,隨即開始創作她著名的「無盡的網」(Infinity Nets)系列,手法是把先前的網紋母題純化成小單位之後,不斷重覆施作,最後鋪陳為近乎灰白色調的繪畫表面。1950年代後期,紐約藝壇仍是抽象表現主義當道,但已慢慢過渡到低限主義,「無盡的網」反映了這個轉向,風格有些相近於瑞曼(Robert Ryman)的低限繪畫。只是,相較將感官經驗壓抑至極微,草間彌生的低限終究帶有無法消滅的身體感與繁殖力。這批作品尺幅普遍都很巨大,最長的一件連幅,長達十公尺,高度近乎草間身高的兩倍。她那時習慣把畫布倚著牆面作畫(與如今將畫布攤在桌上不同),以至於矮小的她得長時間站在板凳上工作,對體力與精神都是很大考驗,加上經濟拮据,只能住在沒有暖氣的工作室,日子過得十分清苦。
草間把她在紐約第一年的生活形容為「人間煉獄」(註5),但努力很快有了回報,1959年她在紐約Brata畫廊舉辦首次個展,這批作品獲得很高的評價,當時最早收藏這批作品的藏家,包括低限主義大將史帖拉(Frank Stella)與賈德(Donald Judd)。賈德讚賞草間從色域繪畫中比較冷系的抽象主義出發,但又加入了一些新意,最後創造了一種強而有力的繪畫表面(註6)。
在個展之後,草間彌生與賈德後來維持了一段男女朋友關係。在賈德協助下,草間開始創作她的空間集合藝術「積累」(Accumulation)系列,縫製大量的軟陽具物件,讓它們佈滿沙發、櫃子、衣服與高跟鞋上。當「積累」首次發表於1962年時,後人慣稱「軟雕塑先驅」的歐登伯格(Claes Oldenburg)還在用石膏、麻布與琺瑯上彩做創作,草間因此宣稱她才是軟雕塑的第一人(註7)。隔年,草間發表《聚集:一千艘船的展出》(Aggregation: One Thousand Boats Show),邀請觀者走進一間貼滿999張黑白影像的暗室,投射燈下,擱淺著一艘滿佈陽具的船。這件作品是草間第一次使用壁紙的形式,並有可能也是第一位使用這種手法的藝術家,時間早於沃荷(Andy Warhol)三年(註8)。
在軟雕塑之外,草間彌生也在平面形式中繼續發展「積累」的主題。作品形式很接近集合藝術,多為現成物(或影像)的大量排列或拼貼,包括航空郵件貼紙、報章雜誌影像、鈔票及自黏標籤都變成她的創作材料。在1960年代,草間曾與集合藝術家柯內爾(Joseph Cornell)相戀,展場中陳列了三件柯內爾的拼貼作品,是以他寫給草間的情書為媒材,透露出兩人的親密關係。
草間彌生在1960年代的作品場域擴張,反映當時低限主義將繪畫視為物件的想法,但在觀念辨證之外,可能更驅使自她創作中既有的,那種不斷繁衍的力量。草間把堆積的軟陽具視為隱喻,回應她自幼以來的性恐懼;它們與圓點一樣,都是一種自我抹消的手段。但或許有些矛盾的是,想要消失在自己藝術中的草間,反而開始以另一種難以捉摸的姿態,在作品場域中入鏡,隱然宣告了她接下來對行為與表演的探索。
她開始以「環境雕塑家」(environmental sculptor)自居,在公共場所策動了一系列具有煽動性的偶發(happening),媒體競相追逐之下,草間在1960年代的紐約藝壇聲名大噪,知名度甚至一度超越沃荷。當時紐約的嬉皮文化正以布魯克林區為中心播散,草間認為嬉皮文化中重返人性的主張與她的創作十分契合(註9)。據此,她也開始將原本充滿精神官能症意味的圓點詮釋為一種「愛與和平」的象徵(這個說法被她沿用至今),偶發則成了一種反文化的策略。她登報招募年輕的嬉皮組成「草間舞團」(Kusama Dancing Team),在公共場合舉行狂歡派對,團員們多是全裸上陣,身上被草間畫滿圓點,穿戴誇張裝飾。露骨的性愛、嬉戲與迷幻搖滾,是草間解放身體政治的形式,但在大眾眼中則成了傷風敗俗的表演。每次行動往往吸引了許多記者,並總在警方取締下收場。之後,草間彌生變成紐約媒體口中惡名昭彰的「嬉皮女皇」,並引射她的私生活混亂,但草間其實很少真的涉入演出,只是一位策動者,狂歡背後的巫師(註10)。1966年,草間彌生創作了第一件鏡屋裝置《草間的偷窺秀》(Kusama’s Peep Show),並在未被邀請之下前往威尼斯雙年展進行她的行動。宣稱要讓「買藝術跟在超級市場買菜一樣」 的草間,穿了一身金色的和服,選在義大利國家館外展售她製作的1500顆鏡面球體,一顆要價兩美金。
與沃荷在1960年代中期的創作轉向有些類似,草間彌生也在此時期跨足多樣化的文化生產,拍實驗影片、發行刊物,並創立自己的時尚品牌。1968年,她所創作的影片《自我抹消》(Self-Obliteration),呈現她的圓點世界如何浸染著嬉皮文化中的自然主義、迷幻經驗與性解放(註11),這部片本身就是一個意識的異境(altered state of consciousness)。 她在同年把工作室轉型成「草間企業」(Kusama Enterprises Inc),用以行銷「電影、環境、戲劇發表、繪畫、雕塑、偶發、活動、時裝與人體彩繪」(註12)。當時嬉皮美學正開始影響主流時尚圈,草間也開設服裝店賣起她設計的服飾,並發行報紙《草間的狂歡派對》(Kusama Orgy)(註13),來推銷她的時尚與生命哲學。
1973年,草間彌生回到日本定居,但身心狀況不是很理想,過著半隱居的日子。五年後,她自願住進了東京的一間精神療養中心,這一住就是34年,直到現在,每天仍固定通勤到工作室作畫。當時的草間,除了創作拼貼繪畫,更在1977年出版了她第一本繪畫詩集,隔年則發表她的第一本小說《曼哈頓企圖自殺慣犯》(マンハッタン自殺未遂常習犯)。1980年代,草間彌生密集出版了七本小說(註14),也重新雕塑上的實驗。新的雕塑形式仍接近「積累」系列,但軟陽具變成了觸鬚般的生物體,並加入了盒狀結構的組織,這讓原本彷彿沒有終止的繁衍意象,變得有些單元化,擺盪在雕塑物與裝置之間。
觸鬚母題在草間1990年代的壓克力彩繪畫中持續發展,它們有時像是精子,有時像微生物在畫面上大量聚集。這時期最具說服力的繪畫無疑是《黃樹》(Yellow Trees),規整排列的圓點為觸鬚賦予了壓迫性的量感,完美結合了低限主義、光學藝術、幻覺與繁殖力,麵條般的形體也喚起藝術家早年對對食物的強迫症(註15)。草間彌生近幾年的繪畫,風格接續了早期的紙上作品,心象的、生物的、幾何的造形在畫面中自由交織,但色彩豔麗的平面圖案,失去了從前幽冥深邃的品質,變得更直接且隨興。
本次展覽中備受注目的,是草間彌生於1990年代後期再度發展起來的暗室及鏡屋裝置。《我在這兒,但什麼都不是》(I’m here, but Nothing)是一個貼滿了螢光色圓點的幽暗客廳,黑燈管的光線將所有圓點轉化成強悍的紋樣,不僅讓人幾乎喪失空間感,更帶來難以言喻的感官解離效果,這很可能是我們最接近草間彌生「自我抹消術」的一次體驗。位在展場動線最末端的《無限鏡射屋──滿載生命燦爛》(Infinity Mirrored Room – Filled with the Brilliance of Life)是整個展覽的最高潮。這間掛滿小燈泡的房間,在鏡面反射下成了浩瀚的宇宙圖式,英國媒體對這作品普遍讚譽有佳,認為泰德現代美術館自2003年艾力森(Olafur Eliasson)在一樓大廳的巨型光球《氣象計畫》(Weather Project)至今,一直沒有足夠奇觀的作品可與之匹敵,草間彌生的這間鏡屋,多少補足了這個缺憾(註16)。
這種看法,其實也暗示了草間彌生近十年來被理解的方式。1980年代以降,草間在國際藝壇再次受到注目,背後不乏對女性藝術家進行「他者凝視」的動機;但近十幾年來,草間在國際藝壇的能見度,除了每年幾乎都有的大型個展外,創作衍生商品及雙年展的平台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。她是目前藝術市場上作品價格最高的在世女藝術家(註17),新的藝術市場經濟為草間帶來新的粉絲,她的圓點、軟雕塑、暗室、鏡屋感染力十足,一方面很容易為大型展覽帶來奇觀的、節慶的或與民互動的效果(註18),另一方面也完全具有跨足時尚與設計的潛力(草間在1960年代已證明了這一點,這次展覽則是由路易威登(Louis Vuitton)與草間彌生合作推出時裝與配件)。在這樣的閱讀情境中,草間彌生手中充滿強迫症傾向的母題,多少變成了一種歡愉的紋樣,一種可愛的「水玉點點」。確實,草間的圓點曾經是「愛與和平」的象徵,但當時的允諾還有一絲反文化的解放意涵,如今去除掉生命政治的圓點,則近乎完美地整合進文化工業之中。
曾經尖銳的藝術家,回顧起來總讓人懷舊,這是回顧展給我們的感性經驗。但這次草間彌生在泰德的展出,至少為我們重新脈絡化了那些圓點背後尖銳的生命政治──關於存活,關於恐懼,關於愛與和平背後的黑暗驅力。最後,當我們走出藝術家的宇宙之屋,迎面而來的是一個久違卻又保守得多的「草間企業」──販賣著水玉點點徽章、 方巾、 貼紙組、彩印瓷盤、 軟雕塑抱枕、《永恆的愛》桌布與《舞動南瓜》滾珠筆,一旁的大廳則懸掛了好幾個紅色圓點氣球,在禁止攝影的展場外,這是唯一可以拍照的地方,觀眾終於放心地拿出相機。草間想要用圓點覆蓋這個世界的執念,如今透過當代博物館行銷繼續擴張著,我不確定她是否真能讓自己抹消於藝術之中,但可以肯定的是,每個人都想帶一些圓點回家。
[註1] 英文世界多以「polka dot」來指稱草間彌生使用的圓點。這個詞在英文中最早出現在1854年,指稱一種特定的圓點排列織品紋樣,中文除了「圓點」外,亦有翻作「波爾卡點」或「波點」者。受日本文化影響,近年來日文「水玉」一詞在台灣也逐漸流行起來。
[註2] 這本自傳的中文版《無限的網:草間彌生自傳》由鄭衍偉翻譯,在2011年3月由木馬文化出版。
[註3] 當時赫斯特問說:「似乎你的作品裡充滿很多歡愉,但書寫卻很哀傷?」草間彌生回答:「我不認為我的作品有你所想的歡愉,我能夠某種程度上活到現在而沒有自殺,純粹就是因為我用藝術抵擋我的病症。」轉引自Cristina Ruiz,〈Two artists connect the dots〉,《The Art Newspaper》網站(2012.3.18)。
[註4] Mark Brown,〈Yayoi Kusama arrives at Tate Modern with a polka at Damien Hirst〉,英國《衛報》(2012.2.7)。
[註5] David Pilling,〈The world according to Yayoi Kusama〉,《FT Magazine》(2012.1.20)。
[註6] 但根據草間彌生在1964年12月4日寫給藝術家比德斯(Henk Peeters)的信件中,也提到她在1959年的個展推出後,當時紐約的藝評將其稱為「印象主義」。草間強調自己的作品是無構圖且單色的,抱怨紐約的雜誌裡「全是一些已死或將死的藝術家」,裡面「沒有新的思想。這樣很不好,我們要來教育它們,讓它們變好。」
[註7] Soojin Lee,〈Infinity Net: The Autobiography of Yayoi Kusama書評〉,Art in America網站(2012.2)。
[註8] 沃荷在1966年發表《母牛壁紙》(Cow Wallpaper)時,有論者認為沃荷受到了草間的啟發,草間的說法是「抄襲」,但沃荷並未對此有過回應。
[註9] 參考草間彌生,《Infinity Net: The Autobiography of Yayoi Kusama》(芝加哥: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,2012),頁99。
[註10] 草間彌生曾表示:「我其實對藥物、女同主義或任何形式的性都沒有興趣,這是為何我讓自己與表演者之間劃清界線。」她的舞團成員們常以「師姐」(Sister)稱呼草間:「因為我對他們而言就像一個出家人,無關男女。我是一個沒有性的人。」前揭書,頁109。
[註11] 這部片子是由草間彌生自己執導,片中剪輯了許多她在1967年多項偶發行動的母帶,這些母帶多是由錄像藝術家亞庫特(Jud Yalkut)拍攝。此片發表後,曾在當時一些藝術影展中獲獎,草間也透過郵購販售該影片的平面影像。
[註12] 參考〈Joining the dots〉,英國《衛報》(2000.1.28)。
[註13] 《草間的狂歡派對》(Kusama Orgy)是草間彌生在1969年自己發行的報紙,共發行過兩期。2001年曾由法國Les presses du réel出版社再版。
[註14] 1983年的《克里斯多夫男娼窟》(クリストファー男娼窟),中譯本在1999年曾由皇冠出版。
[註15] 草間彌生曾表示:「我剛到紐約時,每天都只吃義大利麵過活。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很想吐──這是對食物的強迫症。終究,我們不進食就會死。我對於必須一直吃東西直到老死這件事有根本的恐懼。」參考溝口亞由佳,〈Yayoi Kusama〉, 《Londonzok》,20期(2000.3),頁10。
[註16] Jackie Wullschlager,〈Yayoi Kusama, Tate Modern, London〉,英國《金融時報》(2012.2.6)。
[註17] 草間彌生「無盡的網」(Infinity Net)系列中的《二號》,2008年在紐約佳士得賣出了5,792,000美金,超越布爾喬亞(Louise Bourgeois)先前保持的畫價紀錄。
[註18] 如草間彌生2006年參加新加坡雙年展的作品,在市中心最熱鬧的商業大街上將圓點紋樣包裹在行道樹上;或是2002年的亞太三年展,草間設計了一間跟觀者互動的《自我抹消室》(The Self-Obliteration Room)邀請來訪的孩童在純白的房間自己貼圓點貼紙,最後房間隨展期而被各色斑點覆蓋。這間互動作品在這次泰德的回顧展中亦被重製作為周邊活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