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 May 2005

凌亂的後記

變成蒸氣,變成恐怖份子,或開口笑的布鞋。變成一個什麼事都搞砸的,那麼令人擔心的爛角色。那是去年冬天,你窩在媽的我真受夠了的這裡,像對著牆丟球又一直被反彈打中頭的,那一大段一大段令人不解的漫漫白光。在小本子裡捏造奧秘,捏造後台的唯一出口。廁所的門又被打了個大叉,破掉的水箱什麼也留不住。很多東西都像某種慢性病般,週期性的搞砸他們自己。我才確切地想到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去設想的,譬如健身器材,譬如水手,譬如農夫與盜墓。你書寫了整整一年六個月的沮喪,試了所有的螺絲釘,居然沒一個能天衣無縫地鎖進孔中,那麼的沮喪。或是另一種的,如香煙廣告下方一排斗膽至極的「吸煙有害健康」,把自己拱上台又抓著領子把自己拖下台,自殘自虐不成人形,自嘲道你真是個反省大王。某方面你試圖是毫無裂縫的,「沒有人可以站在比你更後面的地方看你」那樣的厲害角色。原來你是非常棘手,碰不得的。淡季裡,整間空著的旅館。只有空調系統清冷的運行,像在消化什麼般。那是收假前最後一個小時,在沙鹿的肯德基。每週一次,反覆抄襲你廉價的沮喪。很久之後,你才發現這是一本型號錯誤的使用說明書。「什麼東西都看來不太對勁」,好像有人這樣提醒過我。

21 May 2005

小熊維尼似乎不該談論死亡


隱身於關渡小山腰上的「自強貳捌肆」,已成為一群北藝大創作者工作與生活的據點,低矮平房內的展場,日前展出郭家振的「花襲人。花盜人。」

鮮花、亮片、絲絨與蘇聯鑽,郭家振的作品洋溢著飽滿欲滴的物質性,但那氣質卻是近於死亡的。「許多看起來很華麗的東西,往往暗示了它們的反面。」郭家振說。為了讓它們「偏執到一個程度」,藝術家以華麗的物質力量來暗示出它們的陰影──性、死亡與暴力。如以亮片的馬賽克,展示陽具與骷髏頭圖像;或以喪葬用菊花行使「他愛我或他不愛我」的自戕式追問。而在一些形式完整的攝影中,郭家振以針線粗暴地縫合兩朵花,使繁衍的意義由生之喜悅的俗濫劇本,抽換為一系列無聲的暴力場景。攝影的操作本身即具備死亡意味。《我想跟別人一樣/我想跟別人不一樣》展示了兩幅不同題旨但內容相同的人物照,充當模特兒的創作者李基永,在照片中衣冠楚楚笑容可掬,但不管他究竟是否成功獲得(或取消)了個性,背後卻彷彿有什麼屬於人的真實肌理從一開始就遺失了。

像是一則令人啞然失笑的黑色笑話:個性靦腆的郭家振,之前一直在小熊維尼雜誌擔任美編。然而,小熊維尼似乎不該談論死亡的。這一切竟讓人想起好萊塢電影中,那些在遊樂場中化身小丑的殺手。所有的華麗,都是詭計。


圖:郭家振《他愛我/他不愛我》,攝影裝裱、圍欄、立燈,2005。